少年听雨歌楼上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昊磊]獬豸04

是真的丧病,慎入。



04  孤灯闻楚角


周末,是适合睡懒觉的日子,睡到十点以后起床是周末的政治正确。

吴磊也是这样。等他起床,刘昊然已经起了,昨晚还剩下一些点心,他又去食堂买了大饼小米粥。吴磊向来自来熟,此时更是不讲究,胡乱洗漱完,啃着饼溜到阳台上看刘昊然洗衣服。

 

早晨阳光不错,刘昊然卖力搓着一件白色东西的卖相相当不错,很有点洗衣粉广告的感觉,搓完了又接水,漂洗,拧干,晾起来,是一条内裤,孤零零地飘荡在阳台上。

吴磊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好笑,又哪里有点不对,可他说不出来,只好继续啃大饼,塞到腮帮鼓起来,只好转回去找水喝。

 

刘昊然也没想到吴磊就起床了,觉得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臊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根本没脸跟人家打招呼。然而等了半天也听人问什么。他把自己的塑料盆子放回置物架上自己那一格,又收拾好肥皂,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下摆上蹭干,天秤座精分人格在内心激烈思想斗争:

不可能啊,都长这么大了怎么可能不懂?拉倒吧,都以为跟你一样邪恶呢?

那边喝了水,总算把最后一口饼吞下去,正面迎上他,欢快地跟他问好:

“不是我说,没想到你还挺讲卫生啊?”

刘昊然难以描述自己的感受,嗯嗯啊啊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吴磊反而很坦然,“我有时候会立马就洗了,有时候就懒得。”

刘昊然觉得自己被雷到了,他仿佛回到小时候,坐在姐姐房间玩玩具,他姐姐和闺蜜当着他的面讨论生理期问题,尴尬,又好奇想听,还不敢让姐姐们发现自己听得懂且想听。然后他又觉得开心,这说明吴磊在他面前很放松,放松到可以讨论这种话题,继而他又因为这种放松的信任感到更深的愧疚。

这个人有毒。

刘昊然想,他们不过见了两次,就已经让他纠结矫情到快犯病了。

他看向晾晒着的内裤,心说,是已经犯病了。

 

病原体在午饭前就走了,走前还很贴心地帮他带走了垃圾,于是他的宿舍又变回空荡荡的雪洞,他也又继续在夜晚瞪着外面的路灯睡不着。现在更睡不着了。他总能在枕巾和被头上闻见不属于他自己的味道,转瞬即逝,想要再闻,又怎么都闻不到了。而吴磊微信朋友圈的东西也非常少,发的可怜的几条也大多是一张意味不明的照片配一句语焉不明的话,他想破头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只好归结于代沟。然而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又会点开来,一条条翻着看。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主动去联系吴磊,毕竟犯病难受,谁都不想犯病。

 

主观上再怎么难捱,客观上新生军训的时间也是非常短的。几天后舍友和同学们一返校,一波又一波的人跑来名为探病实为围观,新生典礼上的惊天一摔成功捧红了他,让他没有参加军训也依然被大家惦记。

年轻人要熟起来总是非常容易,刘昊然很快有了新的朋友,那个白日梦一样的周末也很快就在入学学力测试和一口气砸过来的十几门新课中隐没。

刘昊然还是冷不丁就能听到吴磊的消息,后者在这个学校里的存在感远比他以为的强。他在师兄师姐甚至辅导员的嘴里自愿或不自愿地获得一丝一缕有关吴磊的讯息,渐渐勾勒出一个在别处的吴磊的形象,很远,就像他看的小说里的人物一样。渐渐地,这个形象取代了那个在他的床上睡过一晚的少年的形象,每当他想起时,他的心不会又像犯病一样跳。

 

但很多事情,越是回避,就越要送到你面前。


刘昊然一直很优秀,鹤立鸡群了十几年,就算到了大学,也没有大学综合症,依然是一群鹤中间更出众的那只白鹤,承受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帅气和机智,自入学伊始扬名全校,就被班长、支书、辅导员、各门课的老师抓着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比赛、比赛和比赛。比到刘昊然已然觉得自己百毒不侵了,终于还是有一个比赛给了他致命一击。

致命一击不是因为比赛的难度,而是带比赛的老师说,全国的大学生创新创新大赛啊,我们走到决赛了啊,史上最好成绩啊,最后一个月了,宣讲人刘昊然同学,停课停课,我帮你请好假了,你给我好好准备,住宿舍也不方便,这样,我有个好去处,下课跟我去认个门先。

他不明所以地夹着课本跟着老师,心却有了预知一般砰砰跳起来。

 

出了学校北门就是校医院,过了校医院再往北走是学校的教师宿舍。都是老宿舍了,原来住在里面的教师这两年大都搬去了新开发的楼盘或是干脆到四环内老校区买了新房,这里只剩下一些刚入职还买不起房的年轻教师和为了考研司考租房闭关的学生。

老师在一栋跟这片区域里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楼前停下来,示意刘昊然记住挂在墙上的楼号,开始按楼门上的通话按键:“磊磊开门,我们到了。”

对讲机那头似乎“诶”了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刘昊然的心狂跳起来,老师浑然不觉地让他往里走,“我们院吴教授儿子一个人住这里,三室一厅,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这段时间就跟他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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